近几年,谢帝,AR和南征北战这些说唱歌手纷纷在音乐真人秀上走红,把嘻哈音乐这个在国内并不主流的音乐形式拉进了大众的视线,嘻哈歌手也开始逐渐地从“地下”走到“地上”。对此我想找一位内地资深的、有代表性的说唱歌手聊一聊嘻哈音乐,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,但就在上周我遇见了小老虎,我感到机会来了。
小老虎是谁?喜欢嘻哈音乐的朋友想必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。早在十年前,还没有《Show Me The Money》这样的说唱选秀节目出现的时候,他就在MC Battle 龙虎斗大赛中蝉联了两届冠军,2007年以第一张爵士嘻哈专辑《有机》,获得了广泛肯定。随后小老虎就继续着自己的音乐事业,保持着与不同的音乐家、漫画家、戏剧和电影导演合作,在体育、戏剧、电影、声音艺术多个领域探索着Hip Hop的可能性,不断寻求突破,至今已经发行了10张唱片,获得了各大媒体的年度音乐人奖项,并被誉为中国最具可能性的说唱艺术家,被邀请赴英国、加拿大、新加坡、美国演出、展览和交流。正是因为小老虎的作品,大众对嘻哈音乐有了全新的认识。
除了音乐人和创作者的身份,小老虎还在乐视音乐嘻哈频道担任总监。5月13日,韩国嘻哈综艺节目《Show Me The Money》第五季在乐视音乐同步韩国播出,到目前为止前两期的播放量均已超过500万。小老虎在看完第一期之后表达了自己的感想:“《Show Me the Money》太震撼了,9000人在一个体育馆里,每个人的嘴巴都飞速张合,这个画面已经代替了任何语言。当大海这头的我们还在争论HipHop是否有大众可能性的时候,韩国的说唱歌手们已经进入了残酷竞争的阶段,相比之下,中国的说唱“酷”孩子们似乎不受关注地落寞,实际也一直处在没有挑战的安全中。”小老虎说他们下一步将会筹备中国的《Show Me The Money》,引爆内地的嘻哈文化。
道略音乐产业(下面简称道略音乐)听小老虎讲述了他在嘻哈音乐圈近10年的观察和感受:
和10年前完全不一样了,嘻哈文化即将在内地引爆
道略音乐:通过你这么多年的观察,现在的内地嘻哈音乐都有什么变化呢?
小老虎:10年前大家都是看着这三个大城市:北京、上海和广州。它们接受海外文化比较早,受美国的、日本的影响比较大。这些年,更多的城市开始迅速地建立本地的Hip Hop音乐场景。人们开始重新认识自己的方言,并且不在纠结于方言不利于传播这件事情,而是在方言当中回到了自己的生活,找回了自己的语境。
我认为方言是很重要的,口语是跟说唱的面孔,Hip Hop是需要与人交流的,也是有强烈的城市烙印的,所以利用方言先抓住自己城市的受众,焕发年轻人的个体意识,我觉得这已经达到了生存和文化传播的第一步。
而且近些年,各地的创作者越来越多,技巧和制作水平都愈加成熟。自我组织的能力也越来越强,设计自己的东西,渠道自己来铺,不会做音乐,买些简单的设备学习起来,网上拥有一切,不需要音乐学院。所以我觉得这个东西是非常厉害的。我觉得这就是发挥了Hip Hop的DIY精神,没有的,自己造出来。你看广州、成都、西安、长沙、武汉…甚至青海、西藏,都有独立的嘻哈厂牌出现,定期发行作品和组织演出。
道略音乐:嘻哈音乐它跟流行歌之间有什么关系?
小老虎:在美国开车,你打开Radio,人们都在听Funk、听R&B、听Hip Hop,都市需要律动,这种音乐被统称为Urban Music。它就是流行音乐,而且是大家最自然享受的声音。谈到流行的话,你看排行榜的前十里一半都是这种音乐。
道略音乐:嘻哈音乐在国内好像是处于一个地下音乐的状态,你觉得问题出在哪呢?
小老虎:主要是观念,以及没有配套的生活方式。在最初能够享受和拥有这种生活方式的人也不多,比如说我们上学的时候穿校服,都讲究统一,在我们生长的那个年代,个性化的东西不太被强调。但是现在每个人都很强烈地想表明我是谁,我跟你不一样,Hip Hop是最符合这种需要的。所以渐渐当这种音乐的审美和人们自己的生活方式结合,从穿衣到说话,从想问题到表达的方式都开始变化的时候,才真正能够迎来Hip Hop的时代。咱们这边肯定是慢一些,但是whatever,挡不住。
道略音乐:台湾的饶舌歌手MC Hot Dog已经在小巨蛋、首体开演唱会了,可内地却没有人可以,您是怎么看这件事的呢?
小老虎:热狗是很好的说唱歌手,台湾和香港起步非常的早,在2000年左右他们就已经做出了很成熟的中文说唱音乐。之前我们这边由于资讯闭塞,还有唱片工业的不健全,导致了这么多年一直是接收别人的,现在网络时代打破了壁垒,人们第一时间接触到全世界最新的东西,观念每天都在更新。现在内地的创作力越来越强,这种文化输出的流向开始逆转了,我到台湾演出,那边的年轻人,包括一些知名的说唱歌手都在问我,大陆的谁谁谁怎么样,其实都在互相收听,他们很关心大陆说唱歌手的动向和作品,都门儿清。
道略音乐:那你觉得内地的嘻哈音乐已经大众化了吗?
小老虎:急什么呢,它还没有在主流音乐市场占据多大份额,但你可以看到,首先是选秀节目里,这些说唱歌手的异军突起,再到流行歌手开始“必须”往自己身上打上一针Hip Hop,不光是市场的需求,他们本身也喜欢。还有所有的这些亚文化相关的,主打青少年消费的这些品牌,寻找的切入点都是Hip Hop、街头文化。这些默默的铺垫已经蓄势待发,嘻哈音乐只缺一个引爆点,我觉得这个引爆点,就应该是乐视音乐嘻哈频道,以及《Show Me The Money》。
担任乐视音乐嘻哈频道总监,改变内地嘻哈音乐生态
道略音乐:乐视引进《Show Me The Money》都有什么意义呢?
小老虎:首先,它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一个东西,在美国也没有《Show Me The Money》这样规模的说唱真人秀综艺节目。这种真人秀不是歌唱大赛,而是一个集高度商业化和大量投入的一种娱乐产品。这里面涉及到大量的编排和设计,是要既深入文化,又对综艺娱乐很专业的从业者才可以打造出来的。如果是一个简单的说唱大赛,那我们搞一些线下活动就OK了,做点直播。可《Show Me The Money》却不一样,这里面有故事、有挣扎、有对这个文化很深入的体现和发觉。说唱特别讲究真实,虽然这里会有一些编造的成分、演绎的成分、戏剧性的成分,但是这些都不影响它从一个非常纯粹的角度,深入到大众当中去。
我觉得这么多年,当人们还总在讨论周杰伦是不是Hip Hop,提到哈狗帮歌词里的脏话,断言只有美国黑人才能嘻哈的时候,我们第一次把这么成熟的一个真人秀摆在这儿,你自己来感受一下吧!韩国第五季第一集海选,9000多人站在体育馆里,那一张张脸就是对你最大的冲击,也是最好的说明,这没有什么可怀疑的。这些人就是不停的说,通过他们所说的你能了解他们是谁,他们在想什么,他们要什么,如此强烈。我认为追求独特和自我表达,是现在都市年轻人面对的两个最核心的问题,HipHop不一定是答案,却是通往答案的一把钥匙。
道略音乐:你为什么要加入乐视呢?乐视可以给你带来什么呢?
小老虎:一是缘分,乐视音乐里有很多我的老朋友,像尹亮、星月,他们都是音乐行业里面最顶尖的从业者,我信任这些人,也欣赏他们的品味和做事情的方法,更关键的是,他们对音乐产业一直持有新的思考,我也是。我虽然是一个独立音乐人,但我其实一直在想音乐在这个时代,到底应该怎么走下去。
乐视音乐给我带来什么?我首先就是乐视音乐的用户啊,收看全世界的音乐节,最好的Live直播,今年还带我去了Coachella的现场!从音乐人的角度来说,去年年底我做的巡演电影,乐视音乐提供了所有资金还有拍摄各方面的帮助,包括我策划的关于Beat Maker的系列纪录片《打孩子》,包括接下来还有一些关于说唱歌手的纪录片,关于极限运动的纪录片。以及几个礼拜前美国的厂牌Stones Throw来北京整的这么大规模的一个演出加展览,这些东西全都是在乐视音乐这个平台上才能实现的。我除了音乐人身份,其实很想做一个Hip Hop的推广者。这个东西以我一己之力真的是无法完成,有了乐视音乐这个平台,我已经全面布局,更多的可能性,以及在产业层面的一些新的动作,大家慢慢都会看到。
道略音乐:作为乐视嘻哈频道的总监,你们在引爆嘻哈文化这个方面都做了哪些努力呢?
小老虎:第一是把大量海外优质的内容引进来,我们还联合了国内一些深入在这个文化里的字幕组,包括纪录片的翻译,MV的翻译等等。第二个方面,是整合中国各地的独立Hip Hop力量,在乐视音乐嘻哈平台上为他们建立专区,开发由他们自己设计自己的风格,为他们的专辑制作、巡演、推广提供全面的帮助,并创造海外交流的机会。还会开发几个大型的IP,比如“江湖见”,就是集合了演出、展览、比赛、市集的大型线下嘻哈嘉年华。
今年最具有引爆性的,肯定是《Show Me The Money》这个项目,这是将会改变嘻哈在国内音乐生态的一个大项目,也开启了更多自制项目之路。
小老虎:我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说唱歌手
道略音乐:很喜欢听你的歌,我发现你的歌里融入很多新的东西,很有实验性,你觉得这些实验说唱会是嘻哈音乐走向大众的一个突破口吗?
小老虎:我只是觉得Hip Hop的可能性真的很多,它太好玩了,胃口好,人缘也好,沾花惹草。
道略音乐:你的新专辑《海上的一位》发行了,为什么会选择用黑胶的形式呢?
小老虎:其实这张黑胶唱片是附带下载码的,你依然可以享受数字的音乐,当然如果你喜欢收藏,你会很享受的。CD甚至都不成为一个话题了,而我们几乎早就已经没有了音乐消费这件事情,收费下载?黑胶回潮?也许吧,需要开发新的可能。
道略音乐:那你是怎么看待数字音乐的呢?
小老虎:它很好,无论如何这就是趋势。当你可以拿着一个手机,装满一屋子甚至一个仓库的唱片的时候,why not?唯有一点,原来资讯闭塞的时候,一张盘不知道被听了多少遍,而现在很难把一张专辑听完,甚至很难把一首歌听完,听20秒就跳了,很多人都是这样。所以其实对创作者来说,既是个挑战也是个遗憾,挑战就是你需要迅速抓住别人,但有时候一些隽永的东西,真的需要你慢慢进入的,我就比较喜欢专辑的整体性,每个人有自己欣赏的方式,说不上对错。
道略音乐:你上过音乐真人秀吗,有没有想过要上?
小老虎:还真的从来没有过,其实每年也都会收到一些邀约,我一直都拒绝了,因为我感觉到,那些都不是Hip Hop应该去的地方,当然有些好哥们像谢帝、AR他们都去了,去当然没有问题,他们能轻易地抓住大众的话题,能用他们的技巧、即兴反应的能力让大家为之惊叹,这是他们的实力,也是嘻哈的魅力。但在我看来,还有更多的可能性,没法在那些节目中去实现。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平台,乐视音乐有自己的自制节目,也在筹备中国的《Show Me The Money》,我觉得这是真正的能让Hip Hop玩起来的地方。